海阔凭鱼跃 天高任鸟飞

——著名徽学家、中国区域社会经济史学家叶显恩先生的学术人生剪影

　　叶显恩先生，著名徽学家、中国区域社会经济史学家和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回顾从1965年至今的五十年学术生涯，他已出版了自撰、合撰或编撰的学术著作十余部，发表论文一百余篇。有的论著得中国社科院和厂东省优秀科研成果奖。

　　他一生醉心于学木，将所有的心血痴赴学术。他以南海子弟的清淑之气，挥酒出波测社阔的学术人生画卷。

　　北望中原：踏上求学路

　　1937年7月20日，叶显恩出生在海南临高县海边的一座古朴村庄一一博厚镇五尧村。小时候家境清贫，断断续续读书六年半。16岁，进入中共临高县委会工作，没多久为县委书记郭怀信看中，将他招揽到身边当秘书，着意培养。但是他心里有着一股追求知识学问的欲望，驱使他走向求学的道路。

　　1957年9月，叶显恩考上武汉大学历史系五年制本科，北上开始他的大学生涯。虽然老领导郭怀信一直希望他重返海南工作，但他做出了以历史研究为职志的选择。

　　1962年，他考取了中山大学研究生，为著名经济史学家梁方仲教授收为入门弟子。在梁先生的指导下，他选徽州佃仆制度为研究课题，先后到徽州的电溪、歙县、祁门、休宁、黟县等地进行实地考察，与当年的佃仆同吃同住，以同情与理解揭示徽州隐藏的历史密码。

　　徽州学的开创者

　　经过多年的学术历练与沉淀，他终于迎来了自己学术上的第一个春天。1978年起，叶显恩连

　　续发表关于微州的研究成果：《从祁门善和里程氏家乘谱牒所见的徽州佃仆制度》、《明清徽州佃仆制试探》、《试论徽州商人资本的形成与发展》等系列论文，引起了当时海内外历史学界的关注。

　　1980年，他作为中国史学代表团成员出席中美史学交流会。与会者多为中美两国的权威学者，他是年纪最轻的学者之一。他提交的论文《关于徽州仆制的调查报告》，备受称誉，很快以中、英两种文字在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界最高学刊《中国社会科学》发表。

　　1983年2月，《明清徽州农村社会与佃仆制》一书出版，引起了海内外学界的强烈反响，尤其得到经济史学界最负盛名的前辈傅衣凌、王毓铨，以及美国要德、日本森正夫等著名学者的称许、赞誉。美国斯坦福大学施坚雅教授曾对到访的叶显恩说，看了此书后，放弃了原以宁波、绍兴为区域作典型分析的“宁绍研究”计划。

　　真正有价值的学术成果，需要经过许多年的沉淀和时间考验。《明清徽州农村社会与佃仆制》一书问世三十多年来，依然为学人所引用。诚如《微州社会科学》(2012年10期)杂志刊出的《叶显恩先生发轫徽学》一文中所说：此书“几乎囊括徽州文化的所有课题，成为20世纪80年代徽学兴起的奠基之作。”

　　中山大学陈春声教授在祝贺叶显恩八秩寿诞座谈会上指出：此书首创了“区域体系”的分析研究方法，在中国做区域体系总体分析者，叶先生堪称第一人。陈春声认为该书的学术价值可与费孝通教授的《江村经济》一书相媲美。

　　转向珠三角

　　20世纪80年代后期，叶显恩每年都要到珠江三角洲作田野考察，继续运用“区域体系”分析方法和“全球史观”开展对区域历史的研究。当时，美欧日港台等地的许多同行学者都曾参与调查，诸如日本的滨岛敦俊、片山刚、姜立，美国的萧凤霞、华琛、鲁比、孔飞力、穆素洁，瑞典的罗思，英国的科大卫，港台的叶汉明、陈其南等。阵容强大，名家云集！叶显恩就北方士民的南迁与珠江三角洲的开发，广州市场的转型与珠江三角洲的商品性农业、手工业的兴起，水上运输与地方墟市网络，华侨、侨汇与珠江三角洲经济的演进等进行专题研究，在国内外学刊发表了一系列的文章。其中大部分已经收入他的专著《珠江三角洲社会经济史研究》。他还就徽州与珠三角作比较研究。这方面的论文，也已收入他的另一专著《徽州与粤海论稿》一书。这些论著从不同的层面阐释了珠江三角洲的社会经济发展史，并且为进一步探索如何运用“区域体系”，以及“全球史观”在地方历史研究提供了范例。

　　上世纪80至90年代，他主持“七五”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明清广东社会经济研究”和国家社科“八五”规划项目“近代华南农村社会研究”，既取得了研究成果，又以课题研究带出了一批年轻学者。

　　在国际学术论坛讲述中国故事

　　自80年代初始，叶显恩先后应邀访问欧美和日本、港台等地高校和研究机构。在与国内外专家、学者的学术交流及思想碰撞中，成为1978年改革开放后中国对外学术交流的参与者和见证人。

　　他曾先后受聘为美国LuCe访问学者、夏威夷美国东西方中心高级研究员、洛杉矶加利福尼亚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访问教授，聘为普林斯顿大学THE GEST LIBRARY JOURNAL学刊顾问，还曾受邀访问斯坦福大学、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纽约奥本尼大学、纽约佩斯大学、夏威夷大学等，并作学术讲演。

　　1992年至1993年期间，日本学术振兴会招聘他为外国研究学者。同时，他受聘为大阪大学客座教授，东京大学访问教授；还曾访问日本京都大学、名古屋大学、九州大学、金泽大学、日本东洋文库、东京外国语大学、大东文化大学、东京女子大学等，并作学术讲演，与同行进行学术交流。

　　1993年到1994年期间，他应邀从日本前往瑞典，任隆德大学客座教授，并访问斯德哥尔摩大学、哥登堡大学等。

　　叶先生曾受聘为香港城市大学和新亚研究所客座教授，先后作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香港科技大学等访问教授，并曾访问台湾大学等，作学术交流。

　　面向海洋：推动临高学研究，诠释“海商”内涵

　　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叶先生从海南走向中国、走向世界，他远走他乡几十载，但从未有一刻忘记过自己的故乡，几十年来始终对故乡怀抱赤子之心，着恋之情未曾割含。年近耄耋之年的他，开始致力于推动临高学研究，并担任海南省临高文化研究会创会会长。临高学研究以临高语族群为研究对象，临高语族群是指讲临高话的人口群体，迁徙活动区域主要集中在南渡江以西的海口、琼山、澄迈、临高、儋县一带。临高学的研究，即是探索他们在海南历史上的地位和作用。

　　同时，对于海南商人的历史发展与文化研究，叶先生也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2011年6月，广东省海南商会首次透过国内外九家新闻媒体向全球推出“海商”概念，结束了海南商人没有名字的历史。在推动“海商”创办与发展的过程中，叶显恩先生不遗余力，在商会会刊《海商》的创刊号上，他撰写文章为“海商”正名，阐述了海南四面环海的区位特点，海洋贸易历史悠久的人文环境，这些锻铸了海南商人海量的精神境界，形成了海南商人特有的重商、开放、冒险、进取的特质。

　　在香港举办的2011世界海商论坛上，叶先生再次对“海商”的内涵进行了详细的阐述，得到社会各界及世界海南商人的高度认同与赞赏。从2011年世界海商论坛起，海商论坛先后在香港、海、新加坡、印尼棉兰、澳大利亚等地先后成功举办六届，“海商”已飞跃重洋，成为海南人共同的文化品牌，为全球所知。在今年的2018世界海商(博鳌)高端论坛上，叶显恩先生被作为重要邀请嘉宾，在大会上发言，他将从海商的历史出发，再次为“海商”发展注入文化内涵。

　　在叶显恩的书房幽篁室中，挂有一副书法：“幽谷传跫音，篁鸣啸客临。室寒乏旨酒，主为抚瑶琴。”五十多年来，叶先生在学术海洋中一往无前地邀游，既是一种事业追求的执着，更体现了一个中国知识分子的家国情怀。这是一种风骨，一种情是怀，是一种诗意的栖居，更是一种在精神上的富足。(文：王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