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南五指山的苗族村落里，流传着一曲来自远古的神秘祭祀之舞——盘皇舞。溯其起源，400多年前，苗族的其中一支从广西迁徙至琼岛，带来的“盘王”文化也在本土变异为“盘皇”。而从海南苗族《盘皇造万物》的神话传说故事中可以发现，“盘皇”实际就是中国民间神话中开天辟地的盘古，因被海南苗族尊为祖先，故称之为“皇”。

　　神秘的远古之舞

　　盘皇舞与大多数祭祀舞蹈一样，古朴而粗犷，气氛神圣庄严，舞者脚下舞步又自然成韵，极具原始神秘的色彩。

　　舞者手执肩上彩带两端，上下摆动如老鹰展翅高飞，边走边舞出8字舞步，重复8次，然后向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做出祈求的姿势；稍后，一位身穿龙袍、头戴“盘古”面具者大摇大摆地走到这些舞者中间，身后有一人持木剑(或敲皮鼓)尾随，对其进行嬉逗，其他舞者则分成2个小队，交叉成8字，围绕着他俩环跳，并逐步缩小圈子，直至结束……语言的描述在此时显得逊色，唯有亲临现场，方能感受那份淋漓尽致。

　　由上元舞、中元舞、下元舞组成的盘皇舞又称三元舞，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发现盘皇舞自上元至下元身段渐向下，难度也呈递增之势。这些神秘的舞蹈背后实则各含情意，省民宗委调研员朱庆元这般解读：上元舞和中元舞主要表现的是追忆祖先走过的道路，以及先祖的心路历程，下元舞则是歌颂先祖的恩德，祈求他们在天之灵的庇佑。

　　原先盘皇舞的舞者仅限男性，就连舞蹈中设置的两名女性角色也要选择两名未婚男性来扮演。但发展到今日，由于舞蹈难度大，男子普遍不愿意学，因此现在大多数舞者都是女性。

　　变迁的精神遗产

　　五指山市南圣镇什拱村村民陈秀兴作为海南苗族盘皇舞的省级传承人，已经跳了三十余年，盘皇舞的形式和内容在时过境迁，他也从村里的人家跳到了村外的舞台。“完整的盘皇舞包含18支舞，其中每支舞都要跳上元舞、中元舞和下元舞，若是跳完一整套，那至少得花上七天七夜的时间。”陈秀兴介绍。考虑到时间限制及舞台效果，如今呈现在文艺汇演等活动上的盘皇舞是舞者提取动作细节，组合编排而成的，“例如盘皇舞中的招龙舞富有高潮，气氛也欢跃，更适合演出。”

　　在苗家低矮的屋檐下，陈秀兴在手工制作着一把木剑，龙头木剑因传说出自龙嘴，且剑身样式为龙舌而得名，皮鼓、面具、铜锣等物也都是盘皇舞的必备道具。舞者在跳舞的同时，还要不停地念诵着《盘皇经文》，唱起《古言盘皇歌》，这些都可以在父亲陈日华留给陈秀兴的一本“香水文书”中寻得，“香水文书”在苗族的语言中意为“宝贵的精神遗产”。

　　直至今日，村里的人还是会在每年农历的六月初六跳上一曲真正意义上的盘皇舞，祭拜先祖，祈求保佑风调雨顺，安居乐业。除此之外，遇上老人过世，亦或是择吉祥之日召唤先祖，村民都会请来陈秀兴等舞者表演，人数一般为双数以求吉利。“在做仪式时，我们会手抄榜文贴在墙上，上面写有年月日及宗族户籍信息，多是祈求平安。”

　　原汁原味的舞蹈几乎不可再现，年青一代无人问津也让盘皇舞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境地。“舞蹈动作比较简单，难以习得的是念诵的经文。”陈秀兴坦言，盘皇经文是村里的年轻人学习盘皇舞的最大障碍。

　　令人欣慰的是，这一原生态的民间传统舞蹈也在走出村庄。近年，陈秀兴先后到海南大学、南圣中心学校、海南农垦中学等多所学校进行舞蹈培训，盘皇舞独具特色的魅力正走进大众的视野，我们也仍能在民间传统舞蹈中窥见苗族文化的丰富性和多样性。

　　文\海南日报记者 王迎春